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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愛的信念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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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的溫柔是陽光

把我的未來填滿

風吹起花的香味就像你的愛

——許紹洋《花香》薰衣草電視劇主題曲

“我……”歐陽錦雙手緊握,手總是猶豫著擡不起來。

“要上就上,別浪費時間!”楓淩夕雙手抱臂,挑高了一側的眉毛。

歐陽錦猶豫地回頭,只見莫小貍單手握拳,做了個加油手勢。

“上吧,錦姐加油!”

好吧,沒退路了。她深吸了一口氣,伸出了一只手,準備敲門。

“你們堵在我家門前幹嘛?”

一個尖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三人組馬上回頭,只見大媽雙手叉腰地瞪著他們,她腳邊還躺著一個菜籃子。

“張姨。”歐陽錦張了張口,尷尬地喊了一聲。

“咦?你是……小錦?”張姨一開始並沒能認出這個喊出了她名字的女人,待端詳久了,才試探性地開口。

“張姨,是我。”豆大的淚珠又從歐陽錦的眼見滑下,她鼻子酸得發疼,“我回來了。”

“哎喲,真的是小錦,怎麽成了這幅樣子了!”張姨連菜籃子也不管了,連忙跑過去捧著歐陽錦的臉左右端詳著,心疼的說,“都只剩下副骨頭了,要不是聽了你著聲音,張姨還認不出你來。”

“張姨,我好想你!”歐陽錦把臉埋在了張姨胸前,真正放聲大哭。

“我可憐的孩子啊!”張姨忍不住一並跟著哭。

莫小貍也濕了眼角,卻在低頭見到楓淩夕無聊得打了個哈欠後,立刻什麽悲傷的情緒都丟到爪窪國了。

當然兩個敘舊中的人也並沒這個閑工夫搭理她們倆。

楓淩夕等了好一會兒,也沒見她們有收斂的趨勢,便憑著自己個子小鉆到了她們中間,把她們倆擠開,板著小臉,說:“講重點!”

歐陽錦哽住了,看著那雙銀白木訥的眸子,破涕為笑,搖了搖頭,說:“好,不哭了,講重點。”

張姨也是楞住了,才反應過來還有兩個人被她們倆忽略了,不好意思地撓撓頭,看著歐陽錦問:“小錦,這是誰啊?”

“這是我朋友,是他們帶我來的。”歐陽錦用手背把淚給抹了,對張姨安撫地一笑,“我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。”

她半垂著眼瞼掩去了眸子裏的暗色,頭微微低下,嘴角仍是掛著恬靜的微笑:“張姨,你知道阿軒的墓在哪裏嗎?”

“小錦,你都想起來了?”張姨嘆了口氣,握住了歐陽錦的手,“誰能想到這就出了這事兒呢?阿軒那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,唉……”

歐陽錦回握住了張姨的手,搖了搖頭,雖是笑得美好,但讓人看著心疼,“都這麽久了,我都沒去看過他。張姨,我想去看他。他一定等我很久了。”

我想去見他,即使趕不上最後一面,即使已經錯過了那麽多……我想去見他……

這個聲音一直在我腦海裏叫囂,好像已經成了一種執念……

……

日頭已有些偏西了,山間的小路上,輪椅被安置在一棵樹下,固定住了。

莫小貍別扭地彎下了腰,耳朵紅了大半,臉上也滲出了汗。

“真是麻煩你了。”歐陽錦摟住了他的脖子,讓莫小貍能更方便地把她背起來。

“沒……應該的。”往上一托,他輕而易舉地就把那個瘦得只剩下骨頭的女子背在了背上。衣服的摩擦,肢體的接觸,僅是這點程度就已經讓他成了一枚煮熟的蝦子。

而少了苦力幫她打傘的楓淩夕,只能自個兒拉緊長袍,打著她的黑色小洋傘,跟在他們身後。

用小短腿爬山頗有點吃力,楓淩夕時不時地哼兩聲來表達她的不滿。

“累了嗎?”歐陽錦回過頭,關心道。

“我只是不懂為什麽偏要埋在山上?”楓淩夕眨了眨銀白色的眸子,嘆了口氣,“上個墳也麻煩。”

“你可以在山下等著。”莫小貍覺得有口血梗在了心頭,這貨就是來破壞氣氛的。

“不行,我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,都已經收了報酬了,就不能半途而廢。況且,”

她微微擡高了小陽傘,小小地鄙視了莫小貍一下,“放你們兩個進山,一個殘一個傷,出了什麽問題還得我去解決,太不劃算了。”

他是屬於“傷”的那個,還是“殘”的那個?要不是背著歐陽錦,莫小貍相信自己會忍不住吐血昏迷。

“你也別氣著,她其實是在關心你。”歐陽錦低頭,在莫小貍耳邊悄悄說。

“她才沒這麽好心了,成天只會壓榨我。”莫小貍不屑地撇撇嘴,但心裏頭終究舒坦了很多。

“我以前也老看阿軒不順眼,就覺得他對誰都那麽好,就是個花心男!所以總愛找他麻煩,一看到他那種有苦說不出來的憋屈樣,我就覺得特別開心。”

說到這話時,歐陽錦的眼睛笑得彎了起來,但是半晌後,她又嘆了一口氣,伏在莫小貍背上,變成了苦笑,

“現在回想起來,其實我對他一點都不好。從來都是他在讓著我,我卻是越來越驕縱,總愛沒事找事地跟他鬧。”

“錦姐,你別這麽想……”莫小貍想去安慰她,但口張張合合了好幾次,也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歐陽錦搖了搖頭,說:“你不用安慰我。我只是越想就覺得那家夥越傻,我有什麽好的,能好到他命都不要了。”

“還是我太糟糕了,他覺得自己不把我下半輩子給包了,就沒人要我了。”歐陽錦笑著,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,“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。”

“錦姐,你也很好。”莫小貍急著想說,結果聲音大得像吼出來一樣,連他自己也楞住了。

“餵,你們都走過頭了,還要繼續走嗎?”一個沙啞難聽的女聲突兀的響起,前面的兩人立馬頓住了腳步。

一處墓碑後露出了楓淩夕的小黑陽傘,莫小貍立刻背著歐陽錦快步走了過去。

“阿軒就在這裏嗎?”歐陽錦在莫小貍黨的攙扶下,踉蹌著走到了一座墓前,手顫抖地貼上了灰白的碑壁上的照片。

只見照片中的男子剃了個板寸頭,眉毛很濃,五官不算俊朗,但疊加在一起很柔和,眼神很有親和力,微笑時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,就如歐陽錦所言,是一個看著就覺得好欺負的老好人。

“阿軒,我差點又錯過你了,也差點把你給忘了。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了?”

歐陽錦這天下來,似乎要把她這輩子的淚都給哭光了,豆大的淚珠子就這麽一顆一顆地滾落,

“你不是最討厭板寸頭的嗎?還是我逼你去剃的,怎麽就選了這麽一張?你怎麽這麽傻啊……”

“錦姐,你節哀順便吧。”瞧這話兒說的,他都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,他求救似地看向楓淩夕,但對方用黑漆漆的傘背對著他。

“你再哭下去,身體會受不了的。”看著歐陽錦越哭越失控,莫小貍忍不住再勸了一句。

“你別管她,她根本就不想活。”楓淩夕冷不丁地插了一句。

她眨了眨眼,擡手猛地一捉,好像握住了什麽,歪著頭看著莫小貍,問:“你沒有感覺到嗎?時間在她身上流失得越來越快了,快得已經無法捕捉了。”

莫小貍低頭看著楓淩夕攤開的空空的掌心,眼神越來越覆雜。

突然,他咬咬牙,轉身拉起了哭倒在墓碑前的歐陽錦,握著她的雙肩,吼道:“他在那一刻推開了你,不是為了見到你這幅樣子的!他那麽愛你,一定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!即使沒有了他,也要好好活下去!”

歐陽錦被吼得楞了一下,然後搖頭,不停地搖頭,想掙開莫小貍的手。

“準確來說,我聽到的並不是你的願望。”楓淩夕面無表情地走到她面前,用空洞木訥的銀眸對著歐陽錦,緩緩地說,“我聽到的是他的願望。”

話畢後,也不顧莫小貍有多驚訝,她直接掏出了一張倒五芒星的黑紙。

只見那紙像有生命一般地發著紅光飛了出去,在墓碑上空徘徊,然後自燃,化成了細碎的黑灰。

不久後,就像歐陽錦先前見的那般,灰沫泛著螢綠色的光沒入黑色的小陽傘裏。

楓淩夕擡手,指著灰白色墓碑上笑容燦爛的男子,說:

“他跟我簽訂了契約,願付出一生的時間,換與你,保你平安。否則,你以為僅憑著從醫院裏偷的那點時間,能讓你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嗎?你浪費的都是他的時間,每一分每一秒虛度的都是他的時間。知道了這些的你,還要這樣下去嗎?”

歐陽錦停止了掙紮,順著楓淩夕的指向,擡頭看著墓碑上那熟悉的笑容,淚如泉湧,身子再也無法支撐下去,無力地傾斜。

莫小貍抿著唇,猶豫了一下,有些僵硬地擡著手,把那哭得渾身顫抖、聲嘶力竭的女人抱在了懷裏。

夕陽西下,橙黃色的霞雲彌漫一股憂傷的調子,不知道渲染上了誰的思念,誰的痛;誰的愛,已然成殤。

……

……陰暗潮濕的小木屋裏,

“錦姐,願意接受手術了。真是太好了!”莫小貍擠壓著水瓶,幫窗臺上的常春藤澆水。

“哦。”一個渾身上下都裹在一個黑棕色長袍裏的小女孩,小短腿小短手並用地想爬上那張新做好的櫃臺上。

也不在意楓淩夕的敷衍式回答,莫小貍繼續說道:“她拜托我待她手術後,再帶她去阿軒哥的墓,跟她說下阿軒哥的事。”

楓淩夕終於爬了上去,看著這一邊高一邊低的桌面,眉頭皺得快能夾死蒼蠅了,

“你確定還要去嗎?她可能不會記得阿軒,但她一定不會記得你!緣分已經盡了,強制延續是沒有好結果的。”

“而且,忘了也是件好事。你覺得她記得的時候開心嗎?整天哭哭啼啼的,吵死了。”

為什麽要對回憶那麽執著?活在當下不好嗎?

“況且,”她忿忿不平地拍了拍桌面,說,“把櫃臺釘成這個樣子,你也好意思出門?快給我返工!”

“誰讓你把櫃臺當凳子坐的!我能釘成這個樣子已經很好了!你以為以前那個櫃臺就很好看嗎?”

莫小貍不服氣地反駁,“而且,要不要忘記,決定權不在你我手上,你憑什麽幫她做決定!是錦姐選擇不忘記的!”

莫小貍重重地放下了水瓶子,氣沖沖地離開了店裏。

因此,他沒能看到窗臺上的常青藤拼命地向他揮著枯黃的葉子,甚至整棵植物都動了起來。

餵,少年,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市統考?

愛的信念(完)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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